At haphazard

20130422 

不知道為何就是很任性的想要二十二歲這天在有歐洲最浪漫的城市之一之稱的佛羅倫斯度過。一個擁有長久歷史與文藝復興背景的藝術人文之地，正是我想像中所企求的。有時，恨不得不要生性浪漫，太多莫名的內心小堅持原則與期望。去年默默在心中許願，希望生日那天能在歐洲度過，不可思議地竟然要成真了!

這次搭了最長時間的火車前往佛羅倫斯，近乎三小時的時間。

沒想到義鐵一度不知任何原因停駛，拖延了一段時間。讓我感到十分著急，因為跟沙發主約好十二點要在Firenze S. M. Novella 車站見面。

到達Firenze下車後，立刻衝往與沙發主相約的火車時刻表前廣場。抬頭看見遠方的時間指示著十二點十六分。天啊! 火車誤點，站在時刻表下看不到任何看起來像是沙發主情侶的人們。內心開始焦急，盤算之後若找不到沙發主要怎麼辦。正當我開始想要跟路人搭訕借打電話給沙發主的時候，一個高瘦的年輕男生突然出現在我面前。Lukasz他頭上就如同約定好的帶上了紅色小惡魔的塑膠角。我頓時又驚又喜地鬆了一口氣，立刻伸出手致意初次見面。原來不只一個火車時刻表，他和他女友在另一頭的火車時刻表等待我。

遠遠就見到女友Kasia，她的頭上也帶著可愛的紅色惡魔角，他們真的是十分可愛的一對情侶。自從去年美國回來之後，習慣性地跟人們擁抱。即使第一次見面，我跟Kasia立刻來個友善的大擁抱。他們是一對來自波蘭的學生情侶，一起申請Erasmus獎學金來佛羅倫斯當交換生。兩人也都跟我同年，21歲。想想實在很浪漫呢!兩人年輕的時候能一起在異國生活一段時日，過著相互扶持的小日子，分享彼此的快樂、悲傷，甚至一些重要的時刻。一起生活意味著更多真實的相處，他們總會在互視後微笑，一起牽手散步於佛羅倫斯的老舊小路上，在超商買著要準備的晚餐材料，上學一起搭公車，走到一半突然的親吻，窩在床上一起吃零食看電影，在陽台喝熱茶看書。跟他們相處的這段期間，我學到另一個關於愛的課題。看著他們的一切是如此自然而然的美好，天造地設不必刻意追求。在他們彼此的互動中，我看見什麼樣的愛是最動人的、最真摯的、最適合的。

J:Sometimes, I did feel lonely to travel alone. That's why I really admire that you two can travel together, have fun together, and create your own unique memories. By the interaction of both of you, the stregth of love appeals. I actually think you two taught me the right way of loving others. It's so spontaneous and wonderful. 

K:I am sure that you will find someone right for you. I can tell that it is a wonderful feeling to truly share a life with someone - all the joys and all misfortunes. In my opinion, the person you want to spend your life with must be most importantly your best friend, someone you feel 100% comfortable with, who will listen to everything you say and who just accepts you just the way you are.

跟著他們先是去Information center拿免費地圖，接著走進佛羅倫斯的市中心，路上形形色色的遊客，正如同他們跟我說過，佛羅倫斯擠滿了觀光客，少了阿西西山城的恬靜美麗。但我想佛羅倫斯就像其他觀光大都市，它所擁有的美麗是屬於吵雜的、熱鬧歡騰的，一旦少了人氣，感覺就不對了。尤其亞洲人也是特多的，中國、日本、韓國人。正當我還在一邊跟Kasia聊天的時候，突然驚見聖母百花大教堂這樣的龐然大物就矗立在人來人往的熱鬧市中心。實在很難想像這麼大的建築就這般呈現在眼前，儼然成了注目的標的物，走到哪都可以看見它，但這也導致我之後的鬼打牆迷途。在義大利，我從來沒有認真記過路名，更可以說是就算看著地圖找路也容易迷失方向，總是不斷在迷路。

來到某個小巷間，進到Kasia和Lukasz的住處，才發現是個非常小巧可愛的樓中樓。實在非常幸運，非但找到很棒的沙發主，還能住進位在佛羅倫斯市中心的義式樓中樓，地理位置很方便，可愛的廚房跟二樓小陽台，夢寐以求的義式小樓。Kasia替我們三人泡了水果口味的波蘭熱茶，端著圓型的大杯子一同到閣樓陽台上坐著聊天。Kasia拿起黑色原子筆在剛拿來的地圖上圈出家的位置以及推薦的觀光景點。在談天中，得知兩人從去年九月開始，已經到義大利當交換生七個月了，今年七月也必須離開飛回波蘭。我是他們第一個接待的沙發surfer，所以他們一直對我說有些緊張不知該如何接待。深感榮幸能成為他們的第一個沙發客，這也鋪陳出後續不斷聯絡的友好關係。很肯定的是他們非常好相處也很open-minded。Kasia本身出生在外交官世家，從小跟著家人去過很多國家，高中時期也去美國交換一陣子。Lukasz則是有住在新加坡的哥哥，所以對於亞洲也不陌生。因為他們下午還有課，我得自己一個人在佛羅倫斯到處參觀，晚上五六點再回去跟他們一起晚餐。

與Kasia和Lukasz道別後，開始一個人的閒晃，走到哪都可以瞧見聖母百花大教堂的宏偉與朝聖般的人潮，一路晃過知名的觀光景點。

而早上因為要趕搭火車來不及吃早餐，此時下午兩點多早已飢腸轆轆。在這觀光為主的城市，眼見吃一餐便要十幾歐元，基於有限的budget有點花不下去。去買了大家一致推薦在聖羅倫佐教堂旁的牛肚包來吃。一樣是既有的歐式硬麵包，但裡面的牛肚滑嫩且香味噴鼻，十分美味。邊走邊吃，在皮革市集多待了一下子，想說或許可以尋到寶。至於來到了烏菲茲美術館，卻突然沒有當初期待著想進去參觀的衝動了。

眼看天色越來越陰暗，不同於中午剛到時的艷陽高照，不意外地下起了大雨。好險背包預先準備了摺疊傘，這時已經走到知名的老橋。雨水稀哩嘩啦的打在傘布上，我些微揚著傘穿梭在人群中，路旁盡是金光閃閃且璀璨的珠寶店。要不是之前有聽過友人提起關於老橋的場景，我一開始實在難以置信，所謂的老橋是在賣這些奢華的飾品。

踩踏著地上的斑駁石板路，歷經多年的人來人往，它已顯得有些老舊。刻意避開坑坑洞洞且積著雨水的水窪低地，與人們混雜著各式花色的傘交錯，不時還怕傘會不小心戳到過路人。因而打算繞到旁邊的小巷，轉個路口後，偷得片刻的寧靜，享受獨自在老舊巷弄漫步的自在。

雨漸歇，我收起傘。
抬頭仰望依舊灰濛濛的天空，陽光就這般被偷走了。
獨自走在佛羅倫斯的濕漉小路上，偏離最熱鬧最喧嘩的街道，擦身而過的路人們有些還撐著傘。

一群年輕人經過了身旁，我緩下腳步。

聽見似乎是德語的談笑聲，卻在瞬間安靜並全部停了下來，轉頭看我。
就在最茫然的那一刻，我訝異地看著他的相機鏡頭。
快門按下，時空像是暫停了一秒。心跳漏拍。

他拍下了我。
街道的影像在一秒之間，由清晰轉為朦朧又再變回清晰。失焦的鏡頭就是如此吧。

驚訝而不解以致膽敢認真直視著對方的雙眼（驚訝到忘了記憶是什麼色澤），回望之間，他笑了。
不露齒的那種微笑。而我始終處於呆滯狀態。

世界恢復原有的聲音跟氣息之前，他的朋友們把他推向我。
再次一樣的笑容更清晰的出現在面前。

當我回過神，他已迅速地過到街的另一端再和我對看一次，消失在街口轉角的人海中。

即使已經四月底了，天氣仍是越晚越冷，也可能是下過雨的關係吧。佛羅倫斯的天氣詭譎多變，令人捉摸不定。眼看五六點了，回到Kasia和Lukasz的住處(我還是一度不小心迷路了)。他們很信任我，給了我一串鑰匙，好讓我自由進出。我喜歡這樣的感覺，在陌生的城市，仍有一個熟悉到堪稱家的地方。進門沒過幾分鐘，K和L也提著超商買回來的食材回到家了。他們開心地告訴我今晚要自製特有的波蘭料理給我吃。這個料理他們在餐廳吃過一次，之前也有如法炮製過一次，今晚要來大展手藝。Lukasz這時問我喝不喝酒? 雖然我並不是很會喝，但有機會當然要喝啊! 哈哈。原來他要自製調配酒呢! 拿出滿是藍色食用色素的酒加上橙汁，竟神奇地變成綠如翡翠色的調酒，好美的色調啊。我自己偷偷替它取了[春天來了]的品名。接著，他們兩個開始製作傳統波蘭菜。最令我訝異的是，他們的炸雞是先包覆一層牛奶、蛋汁混蜂蜜的麵粉再裹上玉米脆片一起油炸! 甜甜又鹹鹹的口感混合為一，十分特別又好吃。基本上的主食當然是馬鈴薯泥，再加上一些牛奶調味。邊做菜邊聊天，聽Kasia講她跟Lukasz如何在共同朋友舞會相遇的浪漫橋段，他們一同去巴黎、威尼斯的旅行，大學生活，還有她去摩洛哥學開遊艇的課程，甚至講到義大利怪阿伯搭訕的可怕經驗都讓我們笑翻天。飽食一餐後，大約七點半左右，他倆建議要帶我去位在小山坡上的米開朗基羅廣場看夕陽日落。近日的日落是在八點半左右下山，可以悠閒地當作飯後散步走去。剛下過雨的原因，別於以往，路上較為冷清。有趣的是Kasia也有在玩單眼攝影，一路上我們玩著相機並互拍。

一路來到米開朗基羅廣場Piazzale Michelangelo，可以說是用爬的，爬上這位於小山丘上的廣場，遼望整個翡冷翠的美。即便先前下了點小雨，見不著帶有彩霞的夕陽，還是不減這個城市的浪漫。當下我不斷wowwowwow的驚呼這一切有多美麗。還沉浸在佛羅倫斯的絢麗夜景時，突然聽見Kasia叫我的名字。回過頭，萬萬沒想到出現在我眼前的是閃著亮黃微光的蠟燭，完好地插在巧克力小蛋糕上。我看見捧著小蛋糕並笑得很開心的兩人，他們要我快許願。得到太多的感動，反而一時說不出話來，我又驚又喜的憑著直覺只許了一個願。他們兩個算是當天幾小時前才認識的朋友，卻為我準備了生日驚喜，心中難免激動與感動。接著就在觀景平台上，K和L幫我唱著英文版和波蘭版的生日快樂歌。他們拿出義大利甜酒Moscato當作生日禮物送我，在炫爛的夜景下一起吹著涼風啜飲聊天。很好喝的義大利甜酒，是我喝過最好喝的酒，水果般的清甜，微醺濃度不高。然而，同時在平台上也有另一個韓國女生跟我同天生日，大家就一起慶祝。沒想到在這樣的場合下，生日是由好幾個外國人（法國美國韓國波蘭）一起幫我慶祝。剛滿二十二歲的這一夜，就在佛羅倫斯的美麗夜景下幸福地度過。謝謝，能擁有這樣的美好，我真的很幸福。
I've got the best birthday ever! Thanks for Kasia and Lukasz!

回程的時候，一起散步在燈光閃爍的河岸，走著呼吸著都讓我感到無比的幸福感。

到家後，三人以最舒服的姿勢倒在在他們倆的大床上一起吃零食並看了部好電影。（抱歉我是個大電燈泡哈哈）不過我是分開跟他們睡的，睡在色彩繽紛的可愛床墊上。幸運地發現他們也是電影、攝影、料理的愛好者。跟他們就像老朋友一般，什麼都可以聊，總能很自在地笑開懷。可以劈哩啪啦的聊東聊西，分享很多喜愛的電影與旅行經驗。人啊!才是旅行最真的意義吧。

這天稍晚的時候，有一對從波蘭來旅遊的情侶朋友也前來借住，Artur和Anastazja兩人幸運地抽中免費來回比薩的機票。小小的樓中樓擠了五個人，好不熱鬧呢。Artur和Anastazja一聽說我今天生日，立刻也送我一瓶來自波蘭的pigwowa酒並祝福我生日快樂，看來送酒變成一種送禮文化的禮節了。Pigwa這個植物倒是第一次聽到，中文是榲桲。即使上網查了資料，我還是不太清楚那是怎麼樣的果類，類似像梨子，似乎只生長在歐洲中部呢。Artur問了我一句話，我至今還在思考以後要怎麼回答會是最佳的回應。Could you describe what life is like in Taiwan? 這片我生長多達二十幾年的土地，一時間無法給予最好最深刻的回答，頓時恨不得想找地洞鑽。旅行過那麼多個地方，對於自身的國家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下次，該怎麼回答呢?